种植牙集采落地1年！冲着低价去种牙的男人们大呼“上当了”！

  2023年初，国家医保局首次开展种植牙集采，曾经上万元一颗的种植牙“回跌”至千元以内，促使慢慢的变多的缺牙患者主动选择这项高端医疗服务。但等到真正开始种牙后，消费者才发现，要种好一颗牙，最终需要在此价格上“升单”，多种几颗、额外植骨、三无产品等一个个大坑，成为现阶段国内种植牙行业的乱象。2023年初，国家医保局首次开展种植牙集采，曾经上万元一颗的种植牙“回跌”至千元以内，促使慢慢的变多的缺牙患者主动选择这项高端医疗服务。但等到真正开始种牙后，消费者才发现，要种好一颗牙，最终需要在此价格上“升单”，多种几颗、额外植骨、三无产品等一个个大坑，成为现阶段国内种植牙行业的乱象。

  “我看到电视上说，种植牙集采后价格基本是原来的5折，太开心了！”在广州工作安家的王孜（化名）在看到种植牙集采的消息后，决定考虑这项高端牙科技术。

  王孜告诉39深呼吸，一到中年后自己的牙开始不好了，加上平常有抽烟、喝酒、嚼槟榔的习惯，慢慢地发展到吃冷硬的食物牙齿就会酸痛，后来牙龈又经常发炎，导致一颗牙的牙根出现一些明显的异常问题。到现在为了这颗牙，他已经在医院做了多次的根管治疗，但效果依旧不好。

  “之前医生建议我做烤瓷牙，但我不想因为一颗牙磨掉相邻的两颗牙，又在网上看到有人做了烤瓷牙后表示咬合力不行，牙床还有不断萎缩的风险。”做过各种功课后，王孜发现，对于中年人来说，种植牙的效果最好。

  种植牙被称为除“乳牙”“恒牙”之后的“第三副牙齿”，是现有最好的缺牙修复方式，具有咀嚼效率高、美观性佳、无需磨损邻牙等优点。“但我一直在犹豫。其实是种植牙的费用太贵了，种一颗牙齿就要上万元，有些承受不起。”不过，看到了降价的希望后，他不想再受那一颗病牙的折磨了，“现在我种牙的意愿非常强烈，希望植牙后的几十年别出现问题。”

  有王孜这样想法的消费者不在少数，似乎，随着集采的落地，大家“种牙自由”不再高不可攀，但现实往往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在民营口腔医疗机构进行服务的张宇（化名）向39深呼吸透露，自从种植牙集采之后，大家被迫降价吸引患者前来医院，有的价格甚至连材料成本都不够覆盖，只能以其它方式来进行“补贴”，诱导病人多拔多种，变相增加其它服务价格，替换更加高昂的材料……早就是口腔行业内公开的秘密了。即使是一线的大城市，也没例外。

  在社交媒体上搜索“种牙”，变相增加费用的案例并不罕见，大家时常心生疑窦：明明集采后，新闻里都说种植牙费用不过万，为什么最终实际花费远超心理预期。

  但我们回到常识，种植牙集采也不过才一年，几万到几千的利润空间被极速挤压后，口腔医疗机构为了盈利或留住医生，是不是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把失去的利润再补回来?

  在部分从业者看来，短时间里由集采带来的种植牙野蛮低价时代，可能会衍生出一系列乱象。

  ◎2023年1月，全国所有省份参加的口腔种植体系统集中带量采购开展，共有40种产品中选。如今过去近一年时间，种牙的价格真的降下来了吗？/图：全景视觉

  为解决种植牙收费不规范、费用负担重等问题，医保局等部门决定出手，进行行政干预。

  2022年9月，国家医保局发文，限定单颗种植牙医疗服务价格不超过4500元;

  2023年1月，口腔种植体系统集采拟中选结果在四川成都揭晓，产品中选均价低至900余元;

  “三板斧”下来一顿猛砍，海绵里的水分被挤走，势必引发整个产业链的焦虑，“医患信息不对等”的天然加持下，迅速摇身一变投射到了需要种牙的病人身上。

  “这边有四颗牙齿建议拔掉，种牙，而980元的价格只限于首颗。”王先生躺在广州一家诊所的牙椅上，口腔科医生一番检查后，对他说道。

  “这么多？那价格不是要上万了吗？”王先生从牙椅上猛的坐了起来，他是被小区电梯轿厢里的一则种植牙广告吸引而来，广告里宣称的进口种植牙套餐“爱牙日活动价”仅需980元，他才放心走入了这家牙科诊所。

  王先生心里盘算了一下，即便如此，最终价格也比980元翻了十几倍不止，只能无奈接受。

  ◎ 政策出台后，各地单颗常规种植牙的整体费用已经从平均1.5万元降至6000元~7000元左右。2023年，全国已经累计种植了降价后的种植牙150万颗。/图：国家医保局

  张宇告诉39深呼吸，在种植牙的生态里，乱象一直存在，集采之后，种植牙价格受到严控，单颗种植牙收费变低，医疗机构靠种植业务赚钱变难，此现状开始愈演愈烈。

  “有的方式是让医生诱导病人‘多拔多种’，因为对于病牙，究竟是拔牙种植还是修复治疗，其间灵活度很大。” 广州一家公立医院的口腔种植科医生解释，有些牙必须要拔，但有些只是二度松动，或者大面积缺损但有条件进行根管治疗的牙，是可拔可不拔的，原则上应该是建议不拔，但是一旦涉及到利润，拔不拔的天平就发生了变化。

  此外，在种牙的过程中，往往涉及到植骨，骨膜骨粉单独收费，用多少骨膜骨粉，依个人情况而定，“如果口腔条件不好，光骨膜骨粉的钱，都能顶种一颗牙的费用了。” 当种植牙价格降价太低后，有些医生在给病人治疗时，有些不需要植骨的手术，也会被迫增加项目变成植骨。

  更让人担心的是，公立医院的种植牙费用的全面下降，让民营口腔医疗机构处境变艰难，只能以更低廉的价格吸引患者。有数据统计，集采后，民营医院种植牙收费普遍被迫降到了原来50%~60%。39深呼吸了解到，在某点评网上，有医疗机构甚至推出3980元种一颗牙同时还送一颗牙。

  行业人士详细核算过对方的成本，材料、医生、房租等全加起来，对方如果想赚钱，植体的成本最多有300-400元，而牙冠的成本也就只有50元，“在我看来，正常的牙冠最差也得三四百元，甚至成本在500元的牙冠都很难保证质量，对方显然不是从正规渠道进口的产品。”

  除了低价陷阱的重重套路，39深呼吸调查发现，虚假宣传的幌子还有很多。比如，宣称某某顶级专家长期全程指导，推出带有全国、全省头衔的“全国种牙医联体项目”“全省缺牙重建行动”搜集客源信息，打着中华口腔医学会的名义进行活动宣传等。“市场上种植医生的资源一向很稀缺，人工市价不可能便宜，以超低廉价格开展的种植牙手术，医生专业能力可见一般。”

  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患者不满意，没利润的口腔医疗机构没办法生存只能跑路，这两年，以成都科瓦齿科为代表的倒闭跑路诊所只多不少。

  林林总总的乱象或许只是暂时，但慢慢的开始，何时结束谁也不敢保证，有人说集采带来了希望的春天，但也带来了失望的冬天。

  想要切实享受到优质且低价实惠的红利，依靠国家集采，让更多的国产品牌加入进来，是政府的初衷。例如在药品行业，大量的中国药企生产的仿制药进入集采后，让国外原研药不得不降价来维持市场份额。

  其中瑞典诺贝尔、瑞士士卓曼、美国百康等欧美品牌占据公立医院和大型连锁医疗机构等高端市场，韩国奥齿泰、韩国登腾等韩系品牌因性能好价格低，主要进入民营医院和口腔诊所；而国产种植体品牌的市场占有率不足10%。

  ◎ 牙种植体/牙种植体系统获得三类医疗器械证的国内企业和机构共17家。/ 图：国家药监局官网

  国家医保局微信公众号公布的集采中选产品和价格清单显示，“口腔种植体系统”集中采购于2023年1月产生中选结果，并于2023年5月在全国落地实施。全国医疗机构协议采购量排前三的分别是：奥齿泰种植体有限责任公司四级纯钛种植体产品系统，771元/套，采购量572523套；登腾株式会社四级纯钛种植体产品系统770元/套，采购量476040套；士卓曼研究院股份公司四级纯钛种植体产品系统1855元/套，采购量291934套。

  “其实理由很简单，医生在接受一项医疗产品时，更倾向于已经有过丰富成功案例的。”我国种植牙起步较晚，大部分国产种植牙生产历史不到10年，虽在近两年有不少企业攻克技术壁垒拿到三类医疗企业证，并上市多款国产种植体系统，但与成熟的国际大品牌相比，在车床加工精度、种植体质量、临床数据积累、产能等方面仍有差距。

  以前，国产种植牙价格还能以低廉的价格进入二三线市场，但集采后，韩国进口的植体价格降得非常低，国产植体产品在价格上的优势荡然无存。据39深呼吸了解，国产植体的集采价中位数为800元，而韩国产品集采价格中位数为749.5元，市场需求量最大的韩国品牌奥齿泰、登腾，集采价格仅在770元上下，低于65%的国产植体产品。

  一方面是种植牙的需求持续释放，另一方面是各种乱象层出不穷。患者最终关心的还是如何能放心地种好牙。

  其实，需要明确的是，种牙不仅与种植体、牙冠的产品质量，医生的技术水平相关，也和患者原有口腔条件以及种植后用牙习惯等相关。

  患者在选择种植修复的医疗机构时，不能轻信广告，更重要的是认真考察其是否合规、种植医生是否经过规范培训、种植体材料是不是合格等。

  种植牙必须严格遵守有关技术操作规范和诊疗指南，“一步都不能少”。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口腔科主任医师李家锋在接受各个媒体采访时表示，“种牙之前，一定要进行术前评估。患者的骨组织情况、软组织情况、口腔卫生情况及全身情况都是术前必须掌握的内容。”